北風 “呼呼” 刮著的清晨,我總在熟悉的叩門聲中醒來?!白榆?,該起床啦?!?母親的聲音裹著廚房飄來的米香,輕輕推開我的房門。我縮在暖乎乎的被窩里,能聽見她輕手輕腳走到書桌前,把溫好的牛奶放下 —— 杯底碰到木質桌面時,發(fā)出 “咚” 的一聲悶響,暖融融的,像在跟我說早安。
這樣的場景,已經重復了無數個冬天,直到那天,我偶然撞見了黎明前的秘密。前一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,索性披了件衣服起身。凌晨五點的屋里還黑漆漆的,廚房卻亮著一盞昏黃的燈。我隔著門縫往里看,母親單薄的身影在蒸汽里晃來晃去,發(fā)梢上還沾著細小的霜花 —— 想必是剛從寒風刺骨的早市回來。
她正用凍得通紅的手揉面團,案板邊散落著幾根白發(fā),格外顯眼。冷風從沒關嚴的窗縫鉆進來,母親下意識側身擋住風口,繼續(xù)往面團里包甜甜的紅豆沙。我突然想起,昨晚吃飯時我隨口提了句 “想吃銅鑼燒”,原來她都記在了心里。此刻她揉面的動作輕輕柔柔,像在編織溫暖的咒語,把滿屋子的寒意都趕跑了。
“咳咳……” 一聲壓抑的咳嗽驚醒了愣著的我。母親慌忙用手捂住嘴,肩膀微微顫抖,蒸鍋騰起的熱氣,漸漸模糊了她眼角的細紋。我這才注意到,她身上穿的還是去年那件褪色的毛衣,袖口磨出了毛邊,像冬天里一片倔強不肯凋零的枯葉,看著心里酸酸的。
等天光慢慢亮起來,母親端著早餐走進我的房間,圍裙上還沾著白白的面粉?!敖裉焯貏e冷,快趁熱吃?!?她鼻尖凍得紅紅的,卻笑著把金黃的銅鑼燒擺成了太陽的形狀。我咬下一口松軟的面皮,甜糯的紅豆沙在舌尖化開,忽然嘗到一絲咸澀 ——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,淚水已經悄悄滑落到了嘴角。
從那天起,我開始在鬧鐘響前悄悄起床。當我把兩杯冒著熱氣的豆?jié){擺到餐桌上時,母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,眼里映著窗外的熹微晨光,像破曉時分的星星,亮晶晶的。后來的冬天,寒潮依舊在窗外肆虐,但廚房里比晨曦更早亮起的燈、杯盤碰撞的 “叮當” 聲、拖鞋摩擦地面的 “窸窣” 聲,還有彼此遞過去的熱飲,都成了冬日里最溫暖的 “早安”,藏著母親和我之間,最貼心的愛的問候。
這里是評論的內容這里是評論的內容這里是評論的內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