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
馬千涵
巷口的修表攤 梧桐葉把秋日剪得碎碎的，落在老巷青石板上，像撒了把金粉。巷口的那顆老槐樹下，陳師傅的修表攤支了三十年，黃銅鑷子在他指間亮得能映出人影。 “師傅，您幫看看這表?！迸⒌穆曇魩е懬?，指間捏著塊銀色舊表，表鏈磨得烏亮。陳師傅放下手里的放大鏡，抬頭時(shí)眼角皺紋擠成了溝壑，他接過表的動(dòng)作輕得像捧著片羽毛，“姑娘，這表有些年頭了?！? 女孩咬了咬下唇，指節(jié)攥得發(fā)白：“是我爺爺?shù)?，他走之前說，表針停了，就像他在等我?！憋L(fēng)卷著一片落葉飄到攤前，陳師傅的鑷子頓了頓，他沒說話，只是把表殼拆開，齒輪咬合的聲音在安靜的巷子里格外清晰。 陽光慢慢西斜，陳師傅忽然“咔嗒”一聲輕響。女孩猛地抬頭，眼里的光比落在表鏡上的陽光還要亮。“走了。”陳師傅把表遞回去，鑷子還夾著比米粉還要小的零件，“卡住了，現(xiàn)在好了?！? 女孩接過表，看著秒針一下下跳動(dòng)，眼淚沒忍住砸在表殼上。“謝謝您?！彼统鲥X包，陳師傅卻擺了擺手，指了指攤前“老客免單”的木牌，“下次路過，幫我給槐樹下的石凳掃掃灰就行?！? 暮色漫上來時(shí)，陳師傅收了攤。他把那片小零件小心放進(jìn)鐵盒，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幾十片相似的零件，每片下面都壓著張紙條，記著日期和客人的模樣。晚風(fēng)掠過，槐樹葉沙沙響，像在說三十年來，這巷口的時(shí)光，都藏在他修過的每一塊表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