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而仲夏,午后小憩,山城的碎片忽然漫上心頭。低眉信手捻起筆墨,那些說不出的眷戀便順著筆尖流淌 —— 才下眉頭,卻上心頭。
中考的帷幕剛落,暑氣便一天天濃了起來。夏天終于甩開裙擺,將熱情潑灑在空氣里。從重慶回來已十多天,報考、預(yù)習(xí)的忙碌間,偶然翻起李娟的《我的阿勒泰》,忽然萌發(fā)了寫旅行散記的念頭。是啊,踏過一座城,總該留下些什么。我不會畫畫,拍的照片又總覺少了幾分心底的溫?zé)?,如今掙脫了?yīng)試作文的既定格式,終于能靜下心來,把路上的風(fēng)、巷里的香、眼里的光,都揉進(jìn)文字里了。午后陽光正好,那就讓這篇文字,替我留住山城的夏天吧。
飛機抵近重慶上空時,我貼著舷窗往下望 —— 與家鄉(xiāng)內(nèi)蒙古高原的遼闊不同,這里重巒疊嶂如巨獸盤踞大地,長江如墨色綢帶,在溝壑間蜿蜒穿梭?!皺M看成嶺側(cè)成峰”,棟棟高樓立于山坳與坡地間,直插云天,地勢起伏間,白浪拍打著江岸礁石。山城之名,果真名不虛傳。走出機艙,一股潮濕悶熱的氣息撲面而來,蟬鳴在樹梢扯著嗓子聒噪,汽車駛過的喧囂混著風(fēng)里的草木香,我那顆燥熱又激動的心,也跟著這萬物一起喧囂起舞,愛意順著蟬鳴聲,一路卷到天邊?;鼐频晟宰髡D,這場期盼已久的山城之旅,終于在午后的陽光里啟程。
人間煙火山城氣,十八梯間品茶香
午間走進(jìn)重慶的十八梯,才懂為何是 “之中” 而非 “之上”。重慶的地勢從不是平鋪直敘,樓梯星星點點綴于街巷間,一段臺階轉(zhuǎn)個彎,便可能通往另一個世界。這十八梯,要順著幾十層石階往下走,步道藏在山坳里,倒像個鬧中取靜的世外桃源。太陽正烈,枝繁葉茂的老樹枝椏交錯,卻兜不住滿溢的陽光,碎金般的光斑落在石階上,我們便踩著 “星星”,在樹蔭里慢慢逛。身旁的火鍋店騰起一股股熱氣,麻辣鮮香混著牛油香,像無形的絲帶,勾著人往里走。找了家老店坐下,牛肉的鮮嫩、毛肚的爽脆、底料的麻辣,滋味在舌尖炸開,一舔嘴角,那股鮮香竟沁到了心里。
爬臺階的酸脹還在腿上隱隱作祟,卻忽然懂了 “蜀道難” 的意境 —— 只是這份肉體的疲憊,早已被眼前的鮮活沖淡。千篇一律的文創(chuàng)店引不起我的興致,反倒被一道胡同里的風(fēng)景絆住了腳:竹凳排成排,老人搖著蒲扇嗦重慶小面,湯汁濺在鼻尖也不在意;大人圍坐一桌打牌,笑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;小孩追著黃狗跑,涼鞋踏在青石板上 “噠噠” 響。這恬靜悠然的氣氛,很難讓人聯(lián)想到外面車水馬龍的繁華。找家老茶館坐下,品一盞桂花烏龍,茶香混著巷子里的煙火氣漫過來。瓦檐下偶有細(xì)雨生煙,新柴在灶間噼啪作響,舊巷深院藏著歲月的故事,緘默間,盡是時光無言的溫柔。茶香在巷子里飄了很遠(yuǎn),把正午的重慶,勾勒得又暖又香。
繁華商都心神往,璀璨燈火靚山城
來重慶的人,大抵都會被這里的繁華折服。我明明做足了被驚艷的準(zhǔn)備,卻還是在夜色里徹底認(rèn)輸。論夜景,洪崖洞當(dāng)數(shù)一絕。傍晚跟著人潮走上千廝門大橋,眼前忽然鋪展開另一個世界:洪崖洞的萬家燈火齊齊亮起,紅黃交織的燈火如星河傾瀉,又似琉璃天宮落人間,更像織女把銀河剪碎了,撒在嘉陵江邊。閉上眼,仿佛能看見仙女搖著輕羅小扇,將星光織進(jìn)綢緞,輕輕鋪到了人間。晚風(fēng)裹著嘉陵江的潮氣拂過臉頰,帶著江水的溫柔,倒真應(yīng)了 “天階夜色涼如水”。轉(zhuǎn)身望去,江邊的高樓大廈亮著霓虹,玻璃幕墻映著燈火,現(xiàn)代化的科技感與對岸的古色古香交織 —— 半邊是飛檐翹角的中式幻境,半邊是流光溢彩的都市繁華,倒不必糾結(jié) “半江瑟瑟半江紅” 是否貼切,它們本就該這樣依偎在嘉陵江邊,筑成山城最璀璨的夜景。
我該如何形容重慶?是十八梯老茶館飄出的茶香,是解放碑巷子里的火鍋香,是跨江索道里掠過的煙火氣,還是洪崖洞夜色里的星河長?這座城市的驚艷,總藏在轉(zhuǎn)角的風(fēng)里、巷尾的笑里、江面上的光里。七月的風(fēng)吹得急,一半飄進(jìn)下浩里的燈火闌珊,一半化作我的思念,在盤旋的石階、起伏的山巒間縈繞。洪崖洞的燈滅了又亮,亮了又暗,正如我思念的心臟,借著山城的光,一下下跳動。對重慶的執(zhí)念未曾消散,反倒成了心底的牽掛 —— 要怪就怪山城的山太青、水太柔、煙火太暖,我甘愿在這份眷戀里,永遠(yuǎn)做個沒走出山城的過客。
(指導(dǎo)教師:王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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